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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Feb 15, 2020 14:48:25 GMT -5
暖心。 肺炎疫情:日本捐赠物上的汉语诗词意外引发文化讨论引发最多讨论和关注的是日本捐赠物资箱子上印的一句诗:“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随后,媒体和网友们发现了越来越多与日本支援物资一同抵达中国的动人诗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裳”、“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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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Feb 15, 2020 14:50:51 GMT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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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Feb 15, 2020 14:52:58 GMT -5
《诗经·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译文:
谁说没有战衣?与君同穿战袍。君王征师作战,修整我们的戈与矛,与君同仇敌忾。 谁说没有战衣?与君同穿衫衣。君王征师作战,修整我们的矛与戟,与君上阵杀敌。 谁说没有战衣?与君同穿裳衣。君王征师作战,修整我们的甲与兵,与君共赴国殇。
注释 ⑴袍:长袍,即今之斗篷。 ⑵王:此指秦君。一说指周天子。于:语助词。兴师:起兵。 ⑶同仇:共同对敌。 ⑷泽:通“襗”,内衣,如今之汗衫。 ⑸作:起。 ⑹裳:下衣,此指战裙。 ⑺甲兵:铠甲与兵器。 ⑻行:往。
from: 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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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Feb 15, 2020 14:55:51 GMT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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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李斯 on Feb 17, 2020 21:32:18 GMT -5
为什么别人会写“风月同天”,而你只会喊“武汉加油”?
作者:韩晗
微信公众号:语言与安全
(韩晗,男,1985年4月出生。文学博士、历史学博士后,武汉大学国家文化发展研究院副教授、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庙岭分校(UNC-Chapel Hill)亚洲学系访问学者。)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这八个字火了,火的不是时候,也是时候。
不是时候,是因为正值疫情蔓延,危急时刻不能玩情调,否则自讨没趣。说是时候也有道理,恰是传统文化复兴的关键时刻,此时不火,更待何时?
很多人不懂这几个字的来由,我初看也不知来自何处。幸亏钱文忠教授微信解惑,细述八字来由,始知渊源有自。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尤其行文修辞典雅,但我们大多数都望尘莫及。“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这八个字,是盛唐时日本权臣长屋王赠给中国高僧大德袈裟上刺绣的字,后面还有“寄诸佛子,共结来缘。”日本是非常尊重中国传统文化的国家,尤其是唐代文化。其实唐代也是中国修辞学的一个重要起点,古文运动与诗歌皆为中国文学之冠,而且“修辞”一说正是在古文运动中被较为系统地提出:
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语出韩愈的名篇《争臣论》,“修辞明道”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修辞主张,在韩愈看来,修辞的核心是“惟陈言之务去”、“惟古于词必己出”甚至“必出于己,不蹈袭前人一言一句”,一言以蔽之,修辞必须创新。韩愈本人是修辞大师,我们知道韩愈写过《师说》,这是文质彬彬的韩愈。梁实秋先生讲过,骂人也是语言艺术。所以说修辞当然不只是温文尔雅,骂人骂到极致,更可见骂人者修辞水平之高: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韩愈骂的谁?佛祖释迦摩尼的舍利子,当时唐代佛教盛行,唐宪宗执政时,法门寺开塔,全民迎佛祖舍利,一时盛况空前。韩愈反其道行之,直接给唐宪宗上书,在他看来,即使释迦摩尼借尸还魂,不远万里来长安朝拜,最多也只是安排外交部长请客吃个饭,皇帝送一件袈裟,然后送客滚蛋,到此为止。若是尸骨就算了,这玩意儿不但“枯朽”而且“凶秽”。一代文宗,如此辱骂佛祖却不带一个脏字,恐怕旷古绝今,行文中处处见怒火却笔扫千军,更见识其修辞登峰造极,中国古典修辞之美,于此亦可见一斑。
这次新冠肺炎蔓延,满世界看到的是“武汉加油”,或者“湖北加油”,再往上“中国加油”,精神可嘉,但修辞贫瘠却令人汗颜。后来日本方面又送来援助物资,又改写“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句话很多人倒是读过,因为入选过中学语文教材。遗憾在于,这些课文年轻时都耳熟能详,甚至还能背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名句,可惜到头来激动了兴奋了还是只能说一句:卧槽。
当然有人说,谁说我们在修辞上没有创新?且看我们创造出了古人从未使用过的新成语————全面推进、统筹兼顾、综合治理、切实抓好、扎实推进、加快发展、持续增收、积极稳妥、从严控制、严格执行、坚决制止、明确职责、坚定不移、牢牢把握、积极争取、深入开展、注重强化、规范改进、积极发展、明显提高、不断加强、大幅提高、显著改善、日趋完善、比较充分……
说上述词汇是成语的,不但蠢,而且坏,这些词汇的本质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保守修辞,这不禁让人联想“多快好省”、“三面红旗”等四字搭配。四个字的不只是成语,也可能是易烊千玺。就像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下联对“一带一路四中全会”,对仗平仄都没大错,但是不能这么用。今天我们的修辞似乎走入到死胡同里,前进无路,倒车无力,官样文章中的修辞贫瘠犹如念经,据说已经延伸到了小学生作文。如果我们把这种词汇而不是“风月同天”或是“岂曰无衣”传给我们的后人,试想千百年之后的子孙后代,会用什么样的语言交谈?
顺便说一句,除了中国大陆修辞贫瘠之外,另外一处修辞灾区就是香港,当然我不是说香港的学者与作家,最好的汉语修辞——饶宗颐、金庸、董桥与最差的汉语修辞——港媒都在香港,港媒的抑郁狂躁,其修辞已不止于贫瘠,如“×××劈三腿狂亲嫩模”、“×××巨乳诱惑贱男”之类的洪水猛兽般标题已经自成一家,令人侧目,怕羞者不敢当街读报,怕反面标题吸引路人误判自己是登徒子。这种修辞亦不是香港特有,乃至民国上海小报风格,1949年风云突变,一批报人南下香港,也将这类杂碎修辞带来,始开此风,七十年来修辞不变,近年来反而愈发光怪陆离,亦是奇闻。
当然好的中文修辞也并非只有日本有,中国台湾与海外华人也保留了非常好的修辞传统。记得十几年前,正在读大学二年级,一位台湾学者给我写信,“台鉴”二字一时无法理解,也不知回信是否也该用这两个字,于是急盼有高人解惑。
正好某个阳光灿烂的夏季中午,古典文学专家杨树帆教授邀我到府中品茶,我忽然想到此事,于是问及此问题,杨教授微微一笑,用浓重的四川口音为我解答:“除了台鉴,还有钧鉴、惠鉴,这是古人写信的尊称,表示是请你过目,玩修辞,古人花样多得很。看看我们今天,写信在对方称呼后面只会加‘你好’这两个字,但是对方如果女性,你就不要用台鉴,最好用芳鉴、淑鉴,如果年长的女性,则可以用惠鉴。”
临别前,杨教授建议我读陈望道的《修辞学发凡》,他告诉我,修辞是一门学问,形容为人类语言的一种境界亦不为过。后来我读西方理论史时发现,古希腊人重视修辞,古罗马更甚,干脆将修辞学发端为学问,犹如中国古代的“六艺”,以至于相关论著好几种,如昆体良(Quintilian)的《修辞教育》(Institutio oratoria)与无名氏的《献给赫伦尼》(Ad Herennium)。
古希腊与罗马人的修辞,恰用在政治学上。比如说西塞罗,是政治家也是修辞学家。古罗马贵族16岁就要去念修辞学校,犹如我们今日的大学,学的就是如何雄辩,如何说话,如何成为一个用语言表达思想的人。但修辞与政治相联系,却源自雅典民主政治的伯利克里,在雅典时代,“言(logos)行(ergon)一致”是雅典时代修辞学的核心命题。比如说雅典时代对于好吹牛逼者(eu legein),一样鄙视有加。
其实从古希腊到古罗马的修辞学,说到底无非是研究如何通过语言来精准、优雅地传递信息。说到优雅,这里面就自然就会“花样多得很”,因此古罗马的诗歌,翻译起来绝非易事,当中一个代表是古罗马语言大师维吉尔。这位诗人说话并不容易让人一眼读懂。马克思是维吉尔的拥趸之一,在马克思最有名的那篇《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里,开篇如是说:
我们不是那种心怀不满的人,不会在普鲁士新的书报检查法令公布之前就声明说:Timeo Danaos et dona ferentes。
最后这句话是拉丁语,Danaos是答耐人的意思,就是希腊各部族人。整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纵然希腊人携礼登门,我亦恐惧万分。”这是维吉尔在《埃涅阿斯纪》里的名句,懂得拉丁文的人不多,但知道马克思这句话的人不少,可是有谁知道语出维吉尔?
说维吉尔是修辞大师,马克思亦不遑多让。比如说这句话德文原文中用了“Unzufriedenen” 一词,翻译成英文是malcontents,就是“心怀不满的人”的意思。这个单词在马克思的文集中并不鲜见,但绝不止一种意思,有心的人可以查一下,在不同的文章中,各自是什么含义。这般看重修辞,今日看来近乎不可思议。
杨教授说“玩修辞”,于我启发甚大,修辞本身就是用来玩的。要把玩品读,我喜欢读台湾作家的书,包括台湾学者。因为台湾没有经历过五四,没有被“口头的白话文”瞎折腾,也没有经历过一系列政治运动,更不会被大字报体与口号诗所荼毒。当然与之类似的地方还有海外华人,有一段时间喜欢马华作家,也是因为修辞,比如说黄锦树。
这几年每到海外大城市,必去唐人街,既是旅行,也是思考。当中最喜欢悉尼唐人街,因为华人去悉尼较早,因此店铺招牌、报章启事乃至对联匾额,无一不有着典雅的修辞,“礼失求诸野”便在于此。人家的报纸,内容不过是海外华侨的生老病死与悲欢离合,但读来却令人齿颊留香。
中国学生缺乏三门课:伦理、逻辑与修辞,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观点,没有伦理,不知善恶,缺乏逻辑,难判是非,不懂修辞,不辨美丑。修辞与美丑何干?修辞是语言之美,语言是人类最基础的交流符号,往上则是图像。连语言的美丑都不分,谈何图像?当我们嘲笑“老年专用表情包”时,这些表情包也在嘲笑我们,正如你凝神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待你满头白发时,审美未必强于今日的父辈。
最后再冒死说一句,我们的修辞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若再不创新,中国人几乎丧失了会说话的能力。创新要有方向,是应当朝更远的历史深处回望。就像是当人家说出“风月同天”时,我们不只会说一句“谢谢”,因为我们自己也知道,“武汉加油”和“风月同天”,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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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Feb 19, 2020 1:31:11 GMT -5
文化受政治影响/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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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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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徐飞 on Mar 22, 2020 8:48:24 GMT -5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另一处有“一”字之差:山川异域,风月一天。王景琦楷书《古大明寺唐鉴真和尚遗址碑记》整拓 古大明寺唐鑒真和尚遺址碑記 / 常盤大定撰; 王景琦書; 黃紹華镌. 正書原刻. 日本高洲太助立, 民國11年(1922)12月6日. 摺葉托裱, 墨紙尺寸: 137 x 63 cm. 民國拓本. Attach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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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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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徐飞 on Mar 22, 2020 10:46:18 GMT -5
扬州大明寺有一石刻为《古大明寺唐鉴真和尚遗址碑记》,里面详细介绍了大明寺是在1921年由日本人高洲太助主持两淮稽核所事时,考知当年法净寺即古大明寺,并探究得唐朝出自大明寺的大和尚鉴真东渡日本事迹。高洲太助为纪念鉴真东渡日本史实而立碑,特意请日本东方文化学院院长、文学博士常盘大定撰碑记。碑额“山川异域,风月一天”分两行竖排,由当时的江苏省省长、前清举人韩国钧正楷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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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Mar 22, 2020 19:21:48 GMT -5
多谢徐飞考古! 祝安好!
"山川异域,风月一天", 韩国钧的字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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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Mar 22, 2020 19:25:47 GMT -5
中国给意大利捐口罩,上面写了句英文名言,让老外热泪盈眶小米真的很会搞声势,这次又因为向意大利捐献口罩火了一把。 上个月,日本向中国捐献的物资上贴了一些古诗词,如“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古诗,让国人对日本好感大增,拉进了两国的关系。这就是语言的力量! 这次意大利是疫情重灾区,小米在援助意大利的口罩箱上也用了这招,贴了一句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Lucius Annaeus Seneca)名言,分别用了意大利语和英文: 意大利语:Siamo onde dello stesso mare, foglie dello stesso albero, fiori dello stesso giardino
英语:We are waves of the same sea, leaves of the same tree, flowers of the same garden写对方古诗以拉进关系这招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但西方人貌似第一次见。他们也跟当时中国人看到日本的诗句一样,感动得热泪盈眶。 下面是意大利人在社交媒体上对小米表白: 这个剧情是不是很熟悉? 这里再简单介绍下名言的作者--塞涅卡。 他是约公元前4年-65年古罗马时期的政治家、作家和雄辩家。 塞涅卡一生著作颇丰,但也有人对他评价不高,说他是一个言行不一的说教家:他一方面提倡简朴的生活和内心的宁静,鄙视财富;一方面却利用与罗马皇帝尼禄的关系聚敛大量财富,是当时的大富豪。 我们再来看看这句英文: We are waves of the same sea, leaves of the same tree, flowers of the same gar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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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Mar 22, 2020 19:34:20 GMT -5
但有说小米张冠李戴: 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6452602但不论检索塞涅卡的英译全集,包括娄卜古典丛书的数据库,还是检索意大利语译本,我们既找不到同样的语句,也不能通过关键词找到类似表述。要是使用谷歌搜索,会发现英语的这句话如果不与塞涅卡共同出现的话,只有一种情况:见于十九世纪伊朗的巴哈伊信仰(Baháʼí Faith)创始人巴哈欧拉(Baháʼu'lláh,1817-1892)的语录。在1980年出版的《巴哈欧拉与新时代》(Bahá’u’lláh and the New Era)这本书第286页,我们就可以读到这样的话: “Ye are all fruits of one tree, the leaves of one branch, the flowers of one garden.” That is one of the most characteristic sayings of Bahá’u’lláh, and another is like it: “Glory is not his who loves his own country, but glory is his who loves his kind.” 实际上,以上这个出处,脸书巴哈伊信徒的公开小组(Baha'is United in Diversity)里有人早在3月8日就提示过。他们还说有人已经在相关的新闻网站写了评论,请大家注意所谓的塞涅卡名言,实际上出自他们的先知语录。巴哈欧拉的意思是强调人类大同,这一点是颇能被中国儒家理想引为同道的。1935年,清华大学的校长曹云祥先生译巴哈伊教经典时,就将之译为“大同教”。假如小米是给伊朗寄赠口罩的话,这段引文可能会更应景也更感人。但这句话安在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头上,就有些奇怪了。不禁让我感到好奇:这个误会是怎么造成的呢? 关键就是上文出现的意大利语形式。这句话也可以在2010年10月的一个巴哈伊派网页上看到,并明确标注是巴哈欧拉所言。而更有意思的是,它还被人刻在了一块石碑上。这块石碑保留在意大利维罗纳的一座美丽园林中,那个公园叫Parco giardino Sigurtà,是根据文艺复兴时期的园林重新修葺的,其中有一重建的建筑物叫Castelletto,入口左侧就有这块被常青藤包围的石碑,看铭文便知是新镌的文字,时间不会太早(有人提到1987年的一本意大利语小册子里介绍过这个设计)。前面还多了一句“ La Terra é un solo paese”(地球本是一国)。但没人提到这段话的出处;有一本公园导览手册上,倒是介绍说是受哲人塞涅卡“启发”而写成的“兄弟寄语”纪念碑(una lapide con il Messaggio della Fratellanza “ispirato” dal filosofo Seneca)。受启发,和本人所作,已经是两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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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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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徐飞 on Mar 22, 2020 23:35:47 GMT -5
多谢徐飞考古! 祝安好! "山川异域,风月一天", 韩国钧的字真漂亮! 是借用!已经向拓片整理并写说明人致谢!“山川异域 风月同天”更对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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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溪山 on Mar 22, 2020 23:58:07 GMT -5
“山川异域 风月同天”更对仗 --- 是。 “La Terra é un solo paese”(地球本是一国) “There comes a time When we heed a certain call When the world must come together as one There are people dying Oh, and it's time to lend a hand to life The greatest gift of all” 天下一家(迈克尔·杰克逊等)Michael Jackson - We Are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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